第18章 已扑裑上
看着这个老不死的大烂人,紧握双拳,浑⾝发抖,在我眼前发出有如死前疾呼的咆哮,然后浑⾝上下只有没完没了的动…当下,我觉得他既可悲又可怜!
但我不是起了什么同情心,因为我知道,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。毕竟人到暮年,行将就木,却竟然还在为一个没人愿再相信的空话痛声疾呼,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吧。
直至,他在如此烈的
动中说了“…要是你知道那两头畜牲⼲了什么事,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!”这什么?他说什么?为何要是我知道…那两头畜牲⼲了什么事?那两头畜牲是说明礼明信吗?
他们会⼲什么事?不,为何要是我知道的话,我便会像这个大烂人一样?神经病!我才不会像这个大烂人一样!我哪有可能会像他一样,痛下毒手暴打兄妹俩…不!不对!这个因果完全不对!这里头有什么搞错了吧!
对,这一定是编出来的!一定是这个大烂人为了合理化他的暴行而编出来的谎话!“呜嗄…呜嗄…呜嗄…”这什么呀…这又是什么把戏?眼前这个活该死好的大烂人,怎么突然就倒了下去全⾝菗搐不已的。
***“为何会这样的?为何会这样的!他⾝体一直很健康很壮健的…哎呀…你到底跟你爸说了什么?为何好端端的要送医院了!不要吓我了!好不?”
说着说着,小妈的一双眼睛已泛起泪光,惶恐急躁不安的顾盼,拉着我胳臂的手也掐得更紧了。收到我的讯息通知后,她第一时间赶来医院了。
“…嗯。”很想解释,但不知从何说起,而且看着她如此心神恍惚,我知道当下解释没用,所以话到嘴边便打住了。“上天保佑,佛祖保庇,菩萨保佑…上天保佑!千万别让他出事…呜!
佛祖保佑,菩萨保佑,求你们大发慈悲不要让他有事,呜…”嘴里喃喃念念的小妈,蓦地从掐住变得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臂。这么多年以来,我跟小妈从没有如此亲近过。
我明⽩人在旁徨无助的时候,或最求渴的,就只是一个可供依靠的襟怀,她一路走来的坚毅情绪,也在这个満天神佛的时刻里崩溃,直接扑在我的⾝上放声大哭出来。
看着急诊室里人嘲如鲫熙来攘往,这一刻彷佛冻结了般,好像只有我和小妈二人停驻在这个时刻上。
而且有一瞬间,我以为自己⾝在某个电影镜头里,站在老远观望这二人互相依偎的⾝影…这些感觉很不实真,令我有飘浮物外的异想。直至有个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,不知所云的说了一些话,我的思绪才被硬生生的拉回现实中。
“那位老先生是你⽗亲,是吗?他患了急脑梗塞,即缺⾎
脑中风…我直接一点说,你们得有一点心理准备。
他这个年纪,这个状况并不乐观,就算強行做手术成功率也不⾼,虽然能在发病的三小时內送来,但老先生本⾝的⾎脂,⾎庒也太⾼了,而且⾝体里的酒精含量⾼得可怕,他在病发之前到底喝了多少酒?平常是否也有酗酒习惯?”那个男的侃侃而谈。
“请问你们是老先生的亲人吗?他现在需要即时住院接受治疗,请问你们哪位可以过来一下替他理办住院手续?”
这个女的也同样滔滔不绝。从中午开始直到现在,已经是晚上的七时多了。这一段时间里,我们没吃没喝,只有乾等静候。
从送医救急治疗,一个接一个的检查测试,再到送上病房,接上一条又一条的管线…看着几个护士院工联手合力将他搬上病,整理
舖躺姿,为他揷胃喉,挂点滴,装粪袋等等,我和小妈一直只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,一点忙也帮不上。直至安顿好了,别人都离开了,这阵子的病房终于回复异样死寂平静。
到了这刻,我终于在同一天里再次面对这个大烂人。但不再相同的是现在的他动也不动,对外界毫无反应,目光呆滞,遑论说话。看见他这样,一切不确定的想法都已尘埃落定。
因为中风的程度很重,就算挨得过手术治疗,老爸亦会自此变成不能自理的半瘫废人,只能在病上度过余生,就这样看着老爸,这个探病感觉蛮怪异的。
一般情况来说,我们总会跟住院的那个人闲聊问好,但现在我们办不了这个,只能茫无头绪的坐着看着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躺在上的模样。
而耗了大半天,小妈也渐渐从动归于平静,没多久,那个唠唠叨叨的本
也再次浮现,不断跟我抱怨这抱怨那,埋怨谁和谁为何还不见出现。
为了让自己免受那厮的滋扰,我把小妈说服了,让她先行回去休息…毕竟现在,我们就算在这里一直蹉跎下去也着实于事无补,虽然我也很累,很想休息,但我还想多待一会…因为我知道再过一阵子,探访时间便会完结。
自从把老爸送进医院的一刻开始,我陆陆续续的给大哥,小妈和明礼明信发了讯息通知这个事情。作为发的小妈想当然赶来了,但除她以外没别的。
要不是发现老爸病发的人是我,必须负责送他就医,我猜想换个时空自己是收到这则讯息的人,也会…啧,现在多想这个无益。这不是有够凄凉吗!
庸庸碌碌大半生了,生老病死四字快齐集完了!娶了两个女人,膝下四个儿女,但到今天竟然像个天煞孤星一样,病边没有几个至亲,只有一个把他恨之⼊骨的人而已!如果今天不是中风,而是猝死暴毙的话,那我曾经诅咒过的说话将会一语成谶,没儿没女送终,临殁死不暝目!
啊…现在看他目光呆滞的样子也不暝目就是了…咯咯…谁?“哥…我能进来吗?”那个柔弱的声音,素⾐简服的⾝影,悄悄的站在病房门前。“小妈也是刚离开罢了…有看见她吗?”我站在她的⾝旁淡然说道。
“嗯。”明信默默回应一声,依在侧,偎⾝打量那个全无知觉的脸孔,平静说道:“我是看见她离开了才敢上来…因为我怕她骂,怕她责怪说是因为我和明礼离家出走的原故,才会让爸爸变成这个样子。”
说着,她从旁捎来一张纸巾,为老爸轻轻拭走脸上秽物。看着她这一番举动,我瞪着老爸没有彩辉的眼睛,心里竟然忍不住嘲笑想道:没想到吧…来探望你的竟是你口中的畜牲呢…
“那,明礼呢?”“他…他说今天工作很忙,改天再来。”回答了后,她也平静反问道:“大哥呢?”
“通知了,但他不来。”这番谈过后,我们俩没再说话,只是站在
侧静静打量老爸。直至明信再次说话的时候,我才知道她已在默默落泪。
“呜…爸爸会好回来吗?”她一边擦拭泪⽔,一边哽咽问道。“应该不会了。”与其编出美丽谎言,不如说出事实真相,始终她已到了需要接受现实的年纪了。
“唔…”眉宇轻皱,鼻子嗡动,哽咽一声后,明信再也按捺不了放声大哭出来,然后一转⾝,她已扑在我的⾝上,抱着我痛哭失声。看着她动落泪,我的心情越见复杂微妙,很想告诉她别为这个大烂人伤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