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当牛做马
她自幼诗礼传家,开蒙便是圣人教化,伦理纲常是刻在骨子里的,虽说当年离经叛道未婚先孕,这些年又和为师耳鬓厮磨,那份世俗拘束早已松散不少,却也不是那么轻易,便能接受你我悖伦之行的…”
“今晚你且睡在为师房里,待我去与她分说一二,好歹出了她心头这股恶气,你再露面不迟。”彭怜别无他法,此刻着实不该如何是好,见师⽗有成竹,便点头应下,送师⽗去劝说⺟亲。
玄真出了寓所,却不似方才那般火急火燎,事已至此,回天乏术,眼下只能且行且看,是姐妹心,还是负荆请罪,要打要罚,全凭岳溪菱处置就是。
来到岳溪菱房前,门窗紧闭,屋中人影依稀,玄真轻扣门扉,柔声道:“溪菱,开门,是我。”“便知是你!”一记轻响,不知是何物凭空飞来撞于门上,屋中女子语声恼恨,显然气愤异常。
玄真无奈头摇“你都多大年纪了,还如此作态?真当自己还是⾖蔻女娃不成?”“砰!”又是一声轻响,随即只听岳溪菱在屋中怒道:“要你管我!”
玄真苦笑一声“令尊令堂都管你不住,让你生下怜儿来,我这个山间野人,又哪里管得了你?莫使子了,开门听我给你解释!”“你快走开!再不走我就点了这房子!”听她提起儿子,岳溪菱更加愤怒起来。
玄真一手轻抚额头,显然也是头痛不已,此刻岳溪菱如此作态,与那拈酸呷醋的凡俗女子倒也无甚区别,只是究竟拈的是自己的酸,还是吃爱徒的飞醋,那却说不准了。
玄真素知岳溪菱的子,知道她任
妄为,年届三十却依然童心不泯,若真惹恼了她,怕真会放火自焚,知道此刻马虎不得,只得挥手一拂将房门劈开,随后信步而⼊。
榻之上,岳溪菱正侧卧而眠,听见门响,随手又扔了个木枕过来。玄真轻轻抬手拨到一旁,几步走到榻前。
在岳溪菱⾝后坐下,伸手握住美妇柔肩,温柔笑道:“何必这般生气?姐姐捷⾜先登,自是对不起你,却也不该这般恼怒吧?”岳溪菱猛然做起,脸上犹带泪痕,泣声怨道:“怜儿尚且年幼,你这做师⽗的,如何下得去手?”
“男女爱,雨云
谐和,说甚下不下手?”玄真假做怫然不悦,皱眉说道:“况且怜儿虽不及弱冠,却也不算年幼了,你十五岁时私定终⾝,十六岁便当娘了,怎么不说年纪尚幼?”
“少拿我当年旧事说项!若不是幼时懵懂无知,怎会未婚先孕,雨夜出走,在这深山里蹉跎岁月至今?”岳溪菱不似平时那般,一说到这件旧事就默然不语,此番心绪不宁、愤恨难平,终于说出心中所想。
“正因我当年铸下大错,我才不想怜儿也和我一样,原本见你平⽇里严加管教不假辞⾊,还以为怜儿有幸得遇名师,谁料你却能如此下作,竟对怜儿下手!”
岳溪菱越说越气,眼泪重新流下,显然伤心到不行。玄真隐现不耐之⾊,又劝慰几句,见岳溪菱仍是怨恚不休,不由拂然道:“你且安静!听我说完!”
她是得到⾼人,修养自然不同,平素极少发怒,岳溪菱见惯了她云淡风轻的样子,此刻间见她罕见生气,顿时便止住哭声埋怨,只是无声垂泪,看着玄真有何下文。
玄真起⾝在地上走了两步这才缓缓说道:“自你上山,你我二人便相依为命,名为姐妹,实则与夫无异,尤其诞下怜儿之后,这你可认?”岳溪菱略微愕然,想起十五年来喜怒哀乐、点点滴滴,心中怨恚稍去,微微点头,算是认可玄真所言。
见她点头,玄真放缓语调继续说道:“自怜儿降生,我便将他视如己出,小时他染病难以小解,可是我亲自为他含半年助他排怈?我虽非他生⾝⺟亲,却也不逊⾊多少!”
“自小到大,你对怜儿多有溺爱,每每你管教不来,便丢眼⾊给我,由我做这恶人,名为师⽗,实则与严⽗无异,这你可认?”
岳溪菱这次毫不犹豫,轻轻点头,自是认可玄真所言。两人相伴多年,名为姐妹实为夫,无论是
笫之间的夫
之实,还是⽇常起居中的相敬如宾,设若玄真是男儿⾝,两人便与世间恩爱夫
无异。玄真神⾊缓和,语气不再咄咄
人。
她轻声说道:“你将我视作男儿,却又是否知道,我也是女儿⾝?也有一份儿女情长?”
“我痴长你两岁,年过三十,却一无所出,怜儿是我爱徒,明华南华是我收养孤女,宋洪伟、蔡坤门中役”玄真眼中闪过一抹淡淡哀伤“你年少风流,与人两情相悦、倾心相爱。
虽然因此遭受不少苦难,但能生下怜儿,却也一生有靠…”“我看着怜儿长大,将他视如己出,莫说我眼⾼于顶,视世间男子如草芥。
即便有那一两人能⼊我法眼,我却又如何舍得离了你们⺟子,却将这处子之⾝于他人?”玄真情真意切,说出心中所思所想“怜儿自小受我教导,聪慧乖巧不说,更孝顺守礼,这两年间,更是出息懂事。每⽇里你们⺟子同榻而眠,连我劝你分
你都舍不得,同为女子,同样爱他,我怎么又忍得住不对他倾心?”
“这件事我绸缪已久,所思所想都是等他长大成人,便将这⾝子托付于他,一来情难自噤,毕竟十四年朝夕相处看他长大,眼见他愈来愈俊俏威武,怎能不心思萌动?二来不便宜凡夫俗子,毕竟我⾝份特殊,若四处风流,徒惹无端祸事,反而得不偿失。”
“至于这三来嘛…”玄真促狭一笑“我乃山间野人,世间俗礼于我无碍,且由我这做姐姐的为你先行一步,免得你瞻前顾后、左右为难,岂不是件好事?”
岳溪菱本来被她说得心头感动,尤其两人十五年相依为命,早已情意深笃,尤其玄真素来不露心中娇柔软弱,刚強之处犹胜男子,此番剖⽩心迹。
原来也是內心柔弱、求渴男女情爱的普通女子,只是听到最后说什么“先行一步”岳溪菱想到方才险之又险与儿子铸成大错,心中羞怒再起,嗔怪骂道:“你自己浪
,非拉着我做什么?你当师⽗的可以罔顾纲常,我这做娘的,却不聇与你为伍!”
虽然骂的嘴响,但语调已然缓和许多,玄真对此心知肚明,知道岳溪菱已然消气,只是面子上挂不住,仍旧不肯嘴软,便笑笑说道:“我浪
却已将处子之⾝献于怜儿,每⽇里与他男
女爱雨云偷
,不知道多么快活!
你爱如何便如何,⽇后你我是继续做姐妹,还是我⼲脆改口,叫你一声“婆婆”那便由你定夺!只是不管你许与不许,我是跟定了怜儿,当牛做马,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!”
玄真一番表⽩心迹,直听得岳溪菱张口结⾆,不知如何答对是好。两女共同抚养彭怜长大,对其疼爱呵护本就无异。